次日醒来已经是正午,窗帘唰的一声被掀开,大片太阳光照进来。姜驰拽过被子蒙住脸,一言不发把自己闷在被子下。
不一会儿浴室传来响动,水声哗哗,在这种规律的流水声里,姜驰很快又要睡去。
陆景朝从浴室出来,腰间松垮地系着浴巾,本打算直接去更衣室,却瞥见床上那团纹丝不动的隆起,脚步一转走到床边。
他掀开被子,在姜驰裸露的臀瓣上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。清脆的拍打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响亮。
姜驰闷了几秒,耐着性,推开被子赤脚去洗漱。卫生间的镜子斜斜映出衣帽间一角,陆景朝正背对着他换衣服,紧实的肩胛线随着动作微微起伏。姜驰余光一瞬不瞬在镜中瞟,陆景朝脊背上横着几道鲜红的抓痕,是昨晚留下的。
姜驰捏着牙刷的手顿了顿,垂下来,指甲圆润,昨晚陆景朝握着他的手,一根一根剪得干干净净,一点锐利的边角都没留下。
“怎么了?”
陆景朝看姜驰垂着头不动,随口问了一句,套上衬衫走近了,抬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。姜驰避开他的手,俯身对着洗手台漱口。陆景朝没走,站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扣衬衫纽扣,“后天我要去厦门出差。”
这个安排在上次邱导的饭局上已经暗示过了,并不新鲜,姜驰敷衍地‘嗯’一声,扯过洗脸巾擦拭脸上的水珠。
他转身要走,陆景朝却突然展开手臂把他圈住,轻松将他锁在洗手台前。两人胸膛贴着背,在镜子里四目对望。
“不是要回你家吗?”姜驰挣了挣,“我要穿衣服。”
陆景朝纹丝不动,大有让他多裸一会儿的意思,目光从镜中移到姜驰的侧脸,他说“要去半个月,你的新戏在厦门开机,我会去探班。”
姜驰定定地看了他几秒,眉头微蹙。
这种事有什么好特意通知,陆景朝难道会因为他拒绝就不去了?特意提这么一嘴,倒像是故意为之。
梁安白就在同一个组,到底探谁的班?这里没有第三个人,姜驰不想陪他逢场演戏,习惯性拒绝,随即沉默地等他把手松开。
陆景朝:“和我闹脾气?”
“没有。”
“这副表情,没有?”
姜驰板着脸,随即将唇凑上去,在陆景朝唇瓣上贴了贴。陆景朝这才满意了,在他额头的伤痕旁亲了亲,撤了手臂。
姜驰迈进衣帽间换衣服,简单收拾了点东西,看到《夜雨》剧本的时候犹豫了几秒,最后还是塞进了包里。
客厅里传来陆景朝低低地讲电话声,姜驰特意等他讲完电话才出来。
午餐时,陆景朝的秘书季黔准时出现。姜驰安静地用餐,手机屏幕都没瞥一眼。陆景朝坐在他身侧翻阅季黔带来的项目文件,时不时就某个细节提出问题。
工作时的陆景朝总是格外专注,今天姜驰在,便分了一半的注意力给他,见他筷子懒懒的,便停下思路,为姜驰夹一筷可口的清炒时蔬,又继续投入工作。
“姜先生一周后有一次复查。”季黔突然开口,“陆总明天出差,之后会安排杨会来接您去医院。”
杨会是姜驰在光元娱乐时的经纪人,曾经全权掌控着他的一切,从千万级别的商务合约到每天的食物清单。
姜驰早就察觉杨会的能力远超经纪人范畴,后来才知道,杨会这人不简单,如果季黔是陆景朝的左膀,杨会便是他的右臂。把这么一个人物安排在他身边,除了监视,姜驰想不出别的可能。
姜驰拒绝道:“不用,我自己会安排。”
闻言,陆景朝看着他,“你要我陪你去?”
“不。”
陆景朝便道:“杨会会提前一天联系你。”
他的语气不容置喙。姜驰再次拒绝的话刚到嘴边,撞上陆景朝投来的视线,咽了回去,简单应他一声表示答应。
上次来陆家是半年前的事,姜驰母亲赴美治疗乳腺癌,一行人便在这里吃了顿送行饭。春天去的,如今大半年过去已入了秋。
沿着主道往里开,汽车驶入林荫道,两侧的常青树被修剪得一丝不苟,枝丫在风中微微摇曳,与半年前无异。
车停在喷水池前,两人下车,管家邓叔在和陆景朝说话,姜驰站在一旁低头翻看手机,赵典文的未读消息堆叠着昨晚的,已经叠了十几条。
姜驰点开扫了一眼,昨晚的消息多是劝诫,今早就变成了安抚。
赵典文担心他意气用事辞演《夜雨》,可电影阵容已经官宣,临时退出,舆论必定沸反盈天。即便是当红明星也经不起三天两头挂在热搜上,何况是退圈两年的姜驰,稍有不慎就会败光路人缘。
姜驰引用赵典文那句‘不要冲动’,简短回复:知道了。
后腰被温热的手掌覆住,姜驰抬头,邓叔已经走了,陆景朝垂着眼睑,目光正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。
姜驰没有遮掩,返回微信列表,看到小万发来的消息:赵总又把我调回来了。
后面跟着一个喜极而泣的表情包。姜驰给他回了个拥抱的表情。
陆景朝盯着那个黄绿配色的卡通小人,皱起了眉头。姜驰余光看到了,不动声色锁屏,在他开口前率先向别墅的方向走。
走了没几步就望见别墅前站着两个人,其中一个是姜驰的母亲商颖。一袭米色长裙,头发尽数盘起,脸蛋红润,气色不错。虽上了年岁,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如何貌美。
“一起来的啊?”商颖走下台阶,先对姜驰身后的陆景朝笑一笑,再看着姜驰。上上下下仔细地看,捏捏胳膊觉得瘦了一大圈,下巴上都没什么肉了,比她的气色还不好。虽知道儿子在为某个角色减肥,看了仍会心疼。
“瘦太多了。”
姜驰则问:“不是说五点才到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