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莫闲想要伸脚踹姬青翰,但被春以尘侧身挡下来,他便踹在了对方的官服上。春以尘皱了一下眉,听见自己的小腿腿骨轻微一声响。好大的力气。怪不得能徒手砸断太子爷的腿。“你知道谁要他的命吗?”李莫闲道,“太子殿下的仇人,何儒青将军,何尝不是权利滔天、只手遮天。更重要的是,我杀了满城的人,跟着你们,以你们太子爷的性子恨不得把我抽筋扒皮,怎么可能容忍我?春以尘,别把我当傻子。很不幸,我的耐心耗尽了,你和你的太子爷一块去死吧。”鬼灯如漆(十七)李莫闲二话不说,一刀劈来。唐刀砍在木头上发出巨响,硬接李莫闲的刀把春以尘震得虎口发麻。那根木棍被刀砍成了两截,春以尘机械地抓着尖锐的那截,手腕腕骨止不住颤抖。他咬着牙,飞快道:“李莫闲!丘处机是什么人你未必不清楚!他当年被何儒青杖责六十板后侥幸活下来,不光赶走了训鹰院所有人,院中鹰隼也全部毒杀,就连负责每日为鹰隼倒水的宫女也悉数杀之,此人心肠歹毒、手段阴狠。等你杀了姬青翰,你觉得他还会留你吗!”他躲开李莫闲的刀,抱着姬青翰在地上滚了一圈,大声喊道。“他必不可能留你!”李莫闲砍倒了屋内废弃的木桌,一时间尘土飞扬。“你想为你母亲报仇,那就更不能跟着何儒青!”春以尘被烟尘呛得闷咳了一声,立即被李莫闲捕捉到,唐刀摧枯拉朽劈下来,直接拦腰折断了屋内的立柱,就要落到春以尘的头上。“但如果今日你放了姬青翰,我不仅还你母亲清白!还会在李家宗祠为她立一方衣冠冢!有冤洗冤,有名有份!”他声嘶力竭的大喊,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朝着自己额头砍下来。春以尘抱紧了姬青翰。“李莫闲!别让她死不瞑目!”呼啸的风戛然而止。雷鸣在闪烁,时间仿佛静止了。唐刀悬停在了春以尘额头上方。只有一寸的距离。李莫闲的手很稳,那刀刃纹风不动,上面的雨水却嘶嘶下流,淌到春以尘的额上,随后沿着鼻梁蜿蜒下滑。他眨了一下眼,一颗心悬在嗓子眼,落下不去,也吐不出来,只知道下意识将姬青翰的脸往自己怀里埋了埋,确保李莫闲看不清姬青翰断了生机。“李莫闲,救你母亲的办法有很多,可你却选择了最复杂的一种,”他重新整理思路,继续道,“或许你不在意那些东西,可,你母亲呢?过去你父亲有薄于她,叫她含冤而死。你这些年游走大周与越一代,杀了无数贼人,里面有多少辜负妻女的男人,或许只有你知道。但那仅仅是让另外的一个女人解脱,这里面,不包括你的母亲!”李莫闲站在原地岿然不动,俯视着他,眼神冷冷的。他的身子藏在黑暗里,像是一头正在审时度势的猎犬。春以尘道,“要洗清冤屈,就要先抓住真正有罪的凶手。这是我兄长教会我的。你也看见我在春城中的所作所为,难道不值得换取你的一次信任?”李莫闲许久没有回答,他的拇指摩挲着刀柄。春以尘藏在背后的手也露出了银针,他悲哀地想。如果李莫闲不能转变心意,那今日,只有鱼死网破这一种结局。时间仿佛凝结住,李莫闲迟迟未答复。在下一道雷霆落下时,李莫闲终于开了口。“你,”李莫闲蹲下身,反手举起唐刀,他与春以尘面对面,眼中有一丝阴霾,只问,“你真要给她立衣冠冢?”春以尘不清楚他的意思,屏住呼吸,郑重地点头。“是。我会劝太子,按照诰命夫人的礼仪为她举办葬礼,并在大周为她立一所衣冠冢。若你想要她回归你父亲的宗祠,也未尝不可。”李莫闲直直地瞪着他,邪佞得叫人心惊胆战。“我要将那个混蛋从宗祠逐出去,按照越的礼仪,以我的母亲命名祠堂,从今以后,只有越女生的李莫闲。我与他,再无半分关系。”他言辞中的混蛋肯定指的自己父亲。春以尘连猜带蒙选对了正确答案,现在就算李莫闲开出如何的条件,他都会答应。更何况这些条件本就在合理范围内,他自然都会应允。李莫闲盯着他,移开唐刀。“我可以暂时放了你们,”他站起身,“但丘处机的人还守在寨子外,就算我不杀你二人,你们也逃不出去。所以我需要一点东西,以假乱真。”春以尘暗自松了口气。“我可以帮你。”他抬起头,“但麻烦你在屋外等候片刻,只需要一刻钟即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