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夙朝轻轻拍了拍澹台凝霜的背,语气放得愈发柔和:“好了,乖宝儿不闹哥哥了昂。”
澹台凝霜乖乖点头,往他怀里又缩了缩,像只寻到暖窝的猫儿,侧脸贴着他绣着金龙的衣襟,呼吸渐渐平稳。萧夙朝低头,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,再抬眼时,眼底的宠溺已尽数敛去,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冽。
他目光扫过阶下噤若寒蝉的众人,最终落在江陌残身上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:“江陌残,传旨。”
江陌残躬身应“喏”,屏息凝神地等着下文。
“皇后心系庶妹,特接上官氏璃月入宫为妃。”萧夙朝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封号,“就先封……等贤妃?”
怀里的澹台凝霜忽然动了动,抬头看他,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:“封淑妃。”
“哦?”萧夙朝挑眉,顺着她的意改口,“那就封淑妃。赐居永华宫,至于册封礼……”他薄唇轻启,语气漫不经心,“不必备了。”
江陌残猛地抬头,满眼都是难以置信。
谁不知道,当年陛下为了给皇后娘娘独一无二的尊荣,力排众议废除后宫制度,偌大的后宫只留皇后一人,为此甚至罢黜了三位据理力争的老臣。可如今,陛下竟只因皇后一句话,就轻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,让一个罪臣之女入宫为妃?
更何况,永华宫地处冷宫边缘,终年不见日头,哪里是给妃嫔住的地方?连像样的册封礼都免了,这哪是封妃,分明是羞辱。
江陌残心头百转千回,面上却不敢有半分迟疑,再次躬身:“属下遵旨。”
他转身看向脸色煞白的上官璃月,声音平淡无波,听不出半分情绪:“淑妃娘娘,领旨吧。”
上官璃月僵在原地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淑妃?永华宫?没有册封礼?这哪里是恩宠,分明是把她的脸面扒下来,扔在地上反复践踏。可她看着龙椅上那对璧人,看着萧夙朝望向澹台凝霜时那毫不掩饰的纵容,终究是不敢不从,只能咬着牙,屈辱地伏在地上:“……臣妾,领旨谢恩。”
萧夙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低头理了理澹台凝霜微乱的发丝,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温柔:“这下满意了?”
澹台凝霜在他怀里蹭了蹭,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:“嗯。”
好戏,才刚刚开始呢。
澹台凝霜指尖捻着萧夙朝衣襟上的玉佩,漫不经心地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影,声音轻得像羽毛:“哥哥,剩下这些人呢?”
萧夙朝正替她拢着滑落的披风,闻言眼皮都没抬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:“上官瑶扔虿盆,让她尝尝被虫蚁啃噬的滋味。蒋翎珏嘛,阉了,赐给永华宫当掌事太监,正好让他日日看着自己女人的‘风光’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些曾参与构陷秦族的党羽,声音陡然转厉:“其余人,拖下去乱棍打死。记住,死之前都给我摁到秦族祠堂前磕首请罪,少一个头,就多挨十棍。”
殿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嚎求饶,澹台凝霜却蹙了蹙眉,像是嫌这处置不够解气:“真血腥。”她忽然眼珠一转,凑近萧夙朝耳边,声音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狡黠,“等会儿,上官瑶别扔虿盆了,拖去青楼怎么样?让她卖艺也卖身,日日伺候那些最粗鄙的汉子,好不好?”
萧夙朝捏了捏她的脸颊,眼底漾起纵容的笑意:“调皮。”他扬声对侍卫道,“改了,把上官瑶送去城南最脏的勾栏院,告诉老鸨,让她没日没夜地接客,不准给她好脸色。”
“是!”侍卫领命,拖拽上官瑶的锁链声再次响起,那女人的尖叫撕心裂肺,却只换来萧夙朝一句更温柔的低语:“依你。宝贝乖,这里晦气,咱们回寝殿去。”
澹台凝霜却往御案那边瞟了瞟:“等等,我还没吃完点心呢。”
萧夙朝挑眉:“饿了?”
“没有,就是想吃点甜的。”她冲殿外喊了声,“落霜,去御膳房拿碟杏仁豆腐来。”
大内总管落霜的声音立刻从殿外传来,带着恭敬的回音:“喏。”
萧夙朝忽然看向被侍卫摁在地上的上官瑶,眼神冷得像淬了冰:“把她给朕押着,别让她晕过去。”又对另一侧的侍卫长道,“夏栀栩,去传烙铁,朕亲自来。”
夏栀栩心头一凛,低头应道:“属下遵旨。”上官瑶听得这话,浑身抖得像筛糠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,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。
不过片刻,落霜便端着两个描金食盒回来,轻手轻脚地摆在御案上。打开时,桂花糕、莲子羹、椰汁西米露……满满当当都是精致的甜品。
萧夙朝扫了一眼,眉梢微挑:“都是甜品?”
落霜躬身回话,语气恭敬又细致:“回陛下,晚膳已经让人送去寝殿温着了。这些是特意给娘娘备的,这几日娘娘食欲不振,吃点甜的开开胃。”
澹台凝霜已经伸手捻了块桂花糕塞进嘴里,含糊不清地夸了句:“还是落霜懂我。”
萧夙朝看着她满足的模样,眼底的戾气淡了几分,只低声道:“慢些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说着,目光又落回瑟瑟发抖的上官瑶身上,那眼神里的寒意,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结了冰。
萧夙朝低头看了眼怀里捧着甜品吃得不亦乐乎的人,指尖在她发顶轻轻敲了敲,语气带着点试探:“怕不怕?”
殿内刑具泛着冷光,侍卫正将烧得通红的烙铁往炭盆里添,滋滋的声响混着上官瑶压抑的呜咽,连空气都透着灼人的戾气。
可澹台凝霜只顾着用银勺舀起碗里的椰汁西米露,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的甜浆,压根没接他的话。
萧夙朝无奈地笑了笑,起身将她往龙椅深处挪了挪,又取过软垫垫在她腰后,确保她坐得安稳。“乖乖在这待着。”他揉了揉她的头发,转身走下台阶。
玄色龙纹袍角扫过冰凉的金砖地,随着他步步走近,殿内的气压愈发低沉。
龙椅上的澹台凝霜终于放下了西米露碗,端起另一杯荔枝杨梅饮。晶莹的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,漾起细碎的凉意。她小口啜饮着,眉梢眼角都染上满足的笑意,对着空处轻声嘀咕:“还是冰镇过的才好喝,甜丝丝的,带着点酸,解腻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落在萧夙朝耳中。他正抬手接过夏栀栩递来的烙铁,通红的烙铁映得他眼底一片暗沉,听见这话时,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。
周遭的惨叫与求饶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,唯有龙椅上那抹小口吃着甜品的身影,成了这血腥殿宇里唯一鲜活的色彩。
通红的烙铁带着灼人的热浪,在触及上官瑶心口的刹那,皮肉焦糊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。上官瑶的惨叫撕心裂肺,整个人像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,却被侍卫死死摁在地上,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