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就在三几乎抵到嗓子眼时,他又无意瞥见班鸠的上齿已经将下唇咬得发白,就连肩膀也在微微发抖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这三恐怕是永远数不出来的了。
班鸠性子里的那些臭毛病,宫行洲这当大师兄的比他自个儿还要清楚,打小就爱拒人于千里之外,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,喜欢什么或者讨厌什么,都只会憋在心里,憋上个百余年都不奇怪,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的。
你不过来我去总行吧。
趁对方不注意,宫行洲快步上前,避开他的伤口,直接把班鸠扛了起来,小兔崽子装什么深沉,离你远点?
你多大的脸啊?
这地方就这么一块,要是离你远点我岂不得缩地里去?
伤口现在疼得厉害吗?
班鸠一声惊呼,立马把身体崩得很直。
问你话呢,疼不疼?
还好。
那就是很疼了。
先忍一忍,我们现在就回家。
宫行洲一手扛着班鸠,一手化出配剑千载,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?
班鸠当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。
昨天夜里,他赶在丑时前看完了一本剑法册子,便和平常一样灭灯睡觉,虽然夜里寒风拍打窗户的声音不止一次惊醒了他,但也是翻身立马就睡的,整个过程连屋门都没有迈出过,怎么会在峡谷底下醒来呢?
梦游?
可这浑身的伤怎么解释?
他被宫行洲带着御剑而上,离开了这阴寒的峡谷,低头往下看去时,发现自己没有离开自家门派三生山,只是来了后山禁地而已——没有人会闲来无事逛禁地玩,所以一时间没认出来也属实正常。
想不起来就算了,我先给你说件别的事儿,师门出事了。
宫行洲正色道,山上所有的人都不见了。
班鸠:怎么说?
宫行洲:我今早醒来便觉得四周太过安静,等在院子里练完剑,去饭堂吃早膳,这一路上竟没人看见任何一个活人。
发现到不对劲,我立马御剑到空中,从上往下看,三生山的一切变得格外陈旧,正殿的门匾布满了蜘蛛网,一边虚挂着另一边将落不落,原有的朱砂题字颜色灰暗,甚至还有好几处都被白蚁蛀空了木心。
班鸠听得认真,问道: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
我找了两个时辰,就差把三生山给劈开了,确认了好几遍,都是同一个结果,宫行洲说,唯一剩下的地方就是这片禁地了,再怎么也该来看看。
班鸠:你就不怕是禁地里有…
…
有什么?
有妖怪?
宫行洲掂了掂手里的人,是你这小妖怪吗?
班鸠没心情在这事儿上和他嬉笑,按住他乱摸的手,喝道:禁地危险,简直胡来!
这一次,宫行洲许久都没吭声,再开口时难得严肃:谁胡来了?
班鸠,我不来的话你该怎么办?
我还会怕这区区禁地吗?
他当然是不怕的。
宫行洲五岁结丹,如今仅二十岁便已经步入化神期,放眼整个修真界,他都是数一数二的大能,师弟妹们虽嘴上还唤他大师兄,但心里都明白,宫行洲早已超越师门内众尊长,出师多年。
班鸠没接话,只在心里默念:你不怕,不等同于我不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