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意，如同无形的潮水，瞬间席卷了整个高台，也笼罩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
整个揽月楼死寂一片，只有四具尸体下蔓延的乌黑血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。

空气仿佛凝固，寒意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。

柳皇后猛地站起身，凤目含煞，威仪凛然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强压下翻腾的怒火，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寒玉：“申总管！”

“老奴在！”老宦官申公公身形一晃，已如鬼魅般出现在皇后身侧，躬身听令。

“即刻彻查此事！”

柳皇后的声音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。

“给本宫挖地三尺，查清这春风醉来源。”

“查清他们背后究竟是何人，活要见人，死也要给本宫尸体抬过来！”

“本宫倒要看看，是谁的手，敢伸到本宫的蓉儿身上！”

“遵懿旨！老奴定查个水落石出！”申公公眼中寒光一闪，尖细的嗓音透着森然杀意。

他拂尘轻扫，立刻有几名气息阴冷的侍卫无声出现，开始处理现场和尸体。

柳皇后环视一片狼藉、人心惶惶的揽月楼，凤眸中闪过一丝疲惫，随即恢复了雍容镇定：“今日赋诗大会，竟生出如此骇人变故，实乃本宫与诸位扫兴。”

“此间事涉皇家秘辛，不宜再续。”

“本宫宣布，本届赋诗大会，到此结束！诸位，散了吧。”

柳皇后金口玉言，众人虽惊魂未定，满腹疑云，也只能纷纷躬身行礼，带着满心震撼与议论，如潮水般退去。

很快，偌大的揽月楼顶层，只剩下陈争几人。

陈争脸上的凝重瞬间褪去，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
他几步凑到还捂着嘴、小脸煞白的李蓉面前：“媳妇儿，吓坏了吧？瞧瞧，关键时刻还得是你相公我！”

“要不是我火眼金睛，识破奸计，你今晚可就……嘿嘿。”

“救命之恩，当以身相许，不过分吧？先叫声好相公听听？”

李蓉放下手，俏脸依旧有些苍白。

但看着陈争那张近在咫尺、带着戏谑笑容的俊脸，经过这一日的事情，她心中对他之前登徒子行为的恼恨，竟不知不觉淡了许多。
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，还有一丝…莫名的悸动。

她强压下心头的异样，努力板起脸，恢复平日里那副骄傲小凤凰的模样，哼了一声，别过脸去：“谁是你媳妇儿！少在这里油嘴滑舌！本公主也没逼着你让你帮忙。”声音虽带着惯有的骄横，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厌恶，甚至尾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。

说完，她也不等陈争再开口，对柳皇后匆匆一礼：“母后，儿臣…儿臣先告退了。”便带着贴身宫女，脚步略显急促地走了出去。

只是那背影，少了几分往日的盛气，多了几分仓惶与心事。

柳皇后将女儿的反应尽收眼底，心中了然，看向陈争的目光愈发柔和喜爱。

她温声道：“争儿，今日你护驾有功，更救了蓉儿清白，立下大功，本宫甚是欣慰。”

“明日午时你入宫来，本宫在御花园设宴，为你庆功，也好好叙叙。”

陈争立刻收起嬉皮笑脸，正色躬身道：“多谢皇后娘娘厚爱！小婿明日定准时赴宴！”

柳皇后满意地点点头，又在陈争脸上看了几眼，这才在申总管等人的簇拥下，仪态万方地离开了揽月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