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伟的喉结在旗袍领口蹭了蹭,赵婉儿身上那股沉水香突然变得灼人。
他盯着她耳后跳动的血管,心里那点醉意被疑惑冲散了——这女人来山庄不过三天,怎么会知道他藏在床底的铁盒?
那里面装着小曼的遗物,连谢一刀都没见过。
"吴总在想什么?"赵婉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手背,指甲盖泛着珊瑚色的光,"你说过要带我看湖底的月亮,现在反悔了?"
她的手腕一翻,床幔"唰"地垂落。
吴伟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,像是有人对着他吹了口气。
他下意识去摸床头柜的台灯,却摸到一片潮湿——床单不知何时浸透了水,正顺着床沿滴答滴答往下淌。
"婉儿?"他声音发颤,伸手去掀被子。
赵婉儿的笑在阴影里淡了,眼尾的泪痣像滴凝固的血:"掀啊,你不是总想知道那晚她沉下去前在抓什么吗?"
被子下的东西动了。
吴伟的指尖刚碰到被角,就触到一片冷硬的骨茬。
他猛地掀开,月光顺着窗缝漏进来,照见一具白骨蜷在床垫上,肋骨间卡着半截银簪,腕骨上的檀木佛珠还在滴水。
那是小曼的簪子,去年他亲手给她戴上的,也是去年他亲手把她推进湖里时,她拼命抓他手腕留下的佛珠。
"小...小曼?"吴伟的膝盖撞在床沿上,整个人摔进地毯里。
他想爬起来,却摸到满手黏滑——地毯不知何时变成了湖底的淤泥,水草正顺着他的指缝往身体里钻。
白骨突然坐直了,下颌骨"咔嗒"一声掉在他脚边。
吴伟听见自己的尖叫撞在天花板上,撞出嗡嗡的回响。
他连滚带爬冲向门口,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身后多了个人影: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,遮住半张青白的脸,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和白骨一样的牙齿。
"吴总,这次你不走了?"赵婉儿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,带着湖水的腥气。
吴伟撞开门的瞬间,风卷着芦苇叶灌进来。
他疯了似的往湖边跑,裤脚被荆棘划得稀烂,后颈始终贴着一片冰冷——那是小曼的脸,他能闻到她头发上的水藻味,能感觉到她指甲掐进皮肤的疼。
"救命!
救命啊!"他扑到码头边,解开缆绳的手直抖,铁锁"当啷"一声掉进水里。
小船刚离岸,他就看见船底渗出暗红的水,白骨的手从船板下伸出来,抓住了他的脚踝。
"不是我!
不是我推的!"他抄起船桨乱砸,桨叶劈在骨头上发出闷响。
小船晃得厉害,他踉跄着栽进水里。
湖水立刻灌进鼻腔,他拼命往上浮,却看见水面上飘着小曼的脸——和二十岁那年一样,湿漉漉的,眼睛睁得老大,正对着他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