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发师熟练地拿起她披散在肩头的黄发,“想好了?染黑可就不容易换其他颜色了。”
“当然想好了,顺便剪短吧,剪到这。”林知之撩开头发给理发师指个位置,关亦南则是坐在一旁用手机看小说。
即便九月过去,d城的天气还是非常温暖,阳光下,几只知了停歇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
关亦南再抬眼时,林知之已是黑色及耳短发,像个乖巧的学生妹。他没掩饰自己的诧异,手机差点甩飞,诧异地叫出声:“靠,转性了?”
“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。”她走近随手拿起关亦南点的全糖奶茶,边喝边蹙眉,“太甜了,买杯咖啡去吧。”
付完账,他们走近附近一家咖啡厅。林知之点了一大杯冰美式,不加奶,不加糖。
苦涩味道充斥在口腔,几大口下肚,忽然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畅快。
现在,她好像不喜欢吃糖了。
微信提示音响起,白鸥传来一张江渊抱着吉他在迎新会上唱歌的照片,她瞥一眼回覆:以后不用发了。
白鸥头像上的正在输入停止,她将对话框里的文字删光,随手发个表情包结尾。
因为随手关掉那张照片,所以林知之不知道。
原本该唱一首民谣结束的江渊,抱着吉他走上臺,临时换了一首rap,是她之前的手机铃声。
老师头疼不已,好在反响还不错,才没有追究。
在常规习惯里,他们从未离开过彼此。
半年的时间在上网和侃大山里匆匆而过,冬季的初寒将夏天的炎热全部驱散。
临近寒假,林知之回到a城,林母独自开车来接她,像是要有什么重要事情说。
果然坐上车没多久,母亲从后座拿来一沓印满文字的纸张,“我跟你们老师说过了你要转学去国外的美院,手续正在办,提前看看吧。”
“嗯。”她轻轻应了一声,习以为常。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表情,这没什么不好的。
从前母亲就提过这件事,只是当时始终觉得有所牵挂,不愿离家,但现在没有顾虑了。
林母也有些疑惑,从前说这些事的时候多半是不欢而散。她握紧方向盘踩上油门,汽车发动机‘嗡’的一声远去。也许是她想多了,孩子也该到懂事的年纪,不会不懂父母的苦心。
整个假期林知之都在恶补英语,成堆的英文书堆在书桌上,再一次体会到了高考写数学题的心情。
只不过这一次,不为任何人,而是为了自己。
13张报名表和写满名字的日记本被尘封在抽屉的最里面。
开学之际关亦南早早来到学校替她收拾东西,正要去找宿管老师开通行条,迎面撞上不知在这等了多久的江渊。他挠挠头,“你来找林知之?”
“你是他男朋友?”两人同时脱口而出,江渊脸色并不好看。
关亦南赶忙摆手解释,“我们俩是纯洁的革命战友关系,这位同志,你可不要瞎说。”
“哦。”江渊半信半疑,“她人呢?”
“她去国外了,你不知道?她妈替她办的,我来替她收拾行李。”关亦南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,才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,转头钻进宿管室。
拿通行条出来时发现江渊还站在原地,仿佛是下定决心一样,表情异常坚定,颇有种视死如归地盯着他,“几点的票?现在飞a城来得及吗。”
关亦南看看表,挠挠头,“好像是来不及了,东西她让我帮她搬到画室里去。”要知道,她不仅报销了来回机票,自己还因为转学这事多了一星期假。
江渊在原地楞了半晌,忽然嘆口气,“也没什么不好的。”而后转身走出校园。
没什么不好的,他不是她男朋友,突然的离开也给了自己变优秀的时间。
不过,还能再遇到吗?
头顶一架飞机从高空中呼啸而过,望着飞机在天空中留下的洁白弧线出神。
应该会再遇到的吧。
头等机舱里,林知之带着黑色眼罩,这一趟足足要飞10个小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