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言言,你没事吧?”甄青竹担忧地过来扶住古青言。她看着满地散落的轻雾锦,怒上心头,气恼地打出一道赤芒,几块绸缎登时便燃烧起来:“该死的东西,竟敢伤了言言。”被灵火焚烧的锦缎发出尖锐的鸣声,似有人在痛苦的尖叫。三人听得都有些毛骨悚然。“得赶紧将卖出去的缎子都收回来,免得再生祸端。再以重金补偿买者,哪怕多使些银钱呢。如今已然触怒了宫中,切不可再失了民心。”古青言思路转的很快。“我在来之前已经着人去办了。”睿安道。靠谱!古青言在心中大赞。“可是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,我们必须弄清真相,才能挽回甄古府损失的商誉。”睿安并不乐观。古青言和甄青竹点点头,毕竟也是自小泡在商业环境中长大的,这些道理她们都懂。三人不敢在轻易靠近铺子,睿安手中法诀变幻,顷刻间在铺子周围布下一道法阵,将所有轻雾锦都困在其中。古青言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。竟是个会布阵的。“这些东西作乱竟没个章法吗?”古青言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那些锦缎。昨日这些缎子分明安然无恙,只有那件成衣会攻击她,她还在心中猜测是不是只有制成成衣的轻雾锦才会作乱。可是今日真是怪了。古青言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,没有注意到甄青竹那边的异样。甄青竹面色凝重,眉头紧锁,袖中拳头紧握,轻轻颤抖着,隐有黑气流动。三人各怀心事,忙里忙外地处理不断从买者手中收回来的缎子,安抚民心。甄青竹以少主人的身份承诺甄古府绝不会做黑心买卖,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。费了好一番口舌,这才勉强将闹事的民众暂时劝走。“阿竹,阿言。”风尘仆仆的二哥古青舟出现在布庄。“二公子。”睿安作势要行礼,古青舟不动声色地拦了一下,严肃的神色多了几分轻松:“安兄竟也在这。”古青舟受轻雾锦一事牵连,被停职查办。仕途不易,他交接完公务就急匆匆地赶过来查探。睿安事无巨细地将情况讲给古青舟。古青舟听完,思索了一会:“睿安,你可记得《元经》有云,世间神力自愿力中来,人得愿力而升仙,兽得愿力而成妖,物得愿力而开灵。”甄青竹听不得这文邹邹的东西:“二哥哥你在说什么啊?每个字我都认得,怎么连在一起便听不懂了呢?”睿安却似有明悟:“你是说”鬼嫁衣(四)骤然跌入明媚的笑颜……愿力即是人们的心愿,期望凝结之力。植物与动物先天有灵,只要勤加修炼,便可成妖化形。而石头,丝绸等死物,先天无灵,唯有常年与有灵的生物为伴,汲其愿力,方可开灵。物妖族数量最多,修为最高的乃是钱妖。无人不爱钱,无人不想拥有钱,故而钱族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得到人们的无尽愿力,开灵化妖。如今物妖族的王族正是钱妖一族。“世间万物本自同源,衣服鬼的成型应当也是同样的道理。”睿安分析道。“这批制作轻雾锦的蚕丝出自蚕妖,相比普通的蚕丝本就不是凡物。因两族战事而丧生的妖们怨念不散,附着在蚕丝上。”“但蚕丝上微薄的灵气并不足以供它们活动,故而这些怨魂一直沉睡着。而甄少主的礼服经过纺织工和绣娘的两重加工,愿力充足,其上怨灵这才在成衣中苏醒过来,真正化为了衣服鬼。”“至于今日铺子里的轻雾锦之所以会攻击人”“是因为闹事的买家因为轻雾锦害命之说心生不满,怨气深重。”古青言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窍,“沉睡在轻雾锦中的怨灵得到这些怨气的滋养,便也苏醒了过来。”一下子豁然开朗,古青言不禁笑起来。睿安目含赞许地看向她,骤然间撞入这明媚的笑颜中。他忽然发现,甄古府这位看起来貌不惊人的三姑娘,笑起来其实是很好看的。星星眼,很亮很亮。他也忍不住笑起来。“既然弄清了是蚕妖族蚕丝的问题,那咱们家也就能摆脱一些干系了。”古青舟松了口气,“至多不过是个审查不清之罪。”甄青竹赞同地点点头。“张家女惨死一案如今已经移交了大理寺,明日庭审。阿竹,你得提前备好说辞。我们不逃避罪责,却也不能叫人冤枉了去。”古青舟向甄青竹叮嘱道。“放心吧二哥哥,包在我身上。论嘴皮子功夫,我还没输过。”甄青竹信心满满,“不过张家不是告了御状吗?我还以为能入宫得见天颜呢。”